叶永青被指抄袭事件发生在2019年的二三月份,可以说是2019年度文艺界的一次大事件,也是近些年不曾出现过的能够引起全社会乃至海外都予以热议的艺术新闻。无论是媒体、公众,还是收藏家、评论家等,都卷入了其中,纷纷进行报道,发表相关看法。尤其像人民日报官微、司法部官微等也相应发声,表示关注。笔者在新京报上也写了数篇文章予以发问。但遗憾的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不过是叶永青避重就轻的一封公开信,以及其所在单位四川美术学院极为被动敷衍的一则声明,大意是“学校高度重视,正开展核查工作,一经查实,绝不姑息”。
可一年多过去了,学校对此事件核查的结果究竟怎样,依然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始终没有给外界一个明确合理的交代,估计真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而像在中国艺术研究院下属机构中国当代艺术院的官网上,专家介绍一栏里至今还挂有叶永青的名字,且该院院长正是四川美术学院前院长罗中立。
中国艺术研究院网页截图。
毫无疑问,现在回头再看叶永青涉嫌抄袭事件,更多的应该是失望,其中既有对叶本人作为艺术家不负责任,缺乏最起码的艺术良知的失望,也有对相关单位和机构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然选择蔑视公众质疑,包庇姑息当事人做法的愤慨和无语。这样的行为不仅有辱师尊,还严重摧毁了学术诚信的基石,既不利于解决现实问题,也激化了相关矛盾,加剧了信任危机,而且时间拖得越久,越会是个死结,越得不到社会与公众等的原谅,也必然会连累到外界对整个中国当代艺术的看法。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中国当代艺术界自始至终都没有建立起一个基本的职业操守与伦理规范,也一直都在杂乱无序、良莠不齐地野蛮生长着。那么就不可避免地在其中充斥着大量滥竽充数、模仿抄袭、欺骗炒作等卑劣行径。再加上近些年金融资本的强势介入,各利益链条间的相互交织、裹挟、合谋,以及相关法律法规与执行、监管的缺位,比如迄今为止也没有出现一家真正独立、公正、权威的第三方评判机构等。所以鉴于以上原因,就势必会导致类似叶永青抄袭行为等的屡屡发生,即便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曝光,最终也大都不了了之,业内对此似乎已见怪不怪。而这也正是当代艺术界的一个可悲之处——极度缺乏行业自尊自律自省自净,甚至对一些丑陋现象,只要能增加所谓的曝光率、关注度,往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叶永青
虽然客观上讲,当代艺术领域的确门类众多,参与其中的艺术家也是参差不一,且官方对当代艺术也缺乏足够的重视和了解,相关专家及管理人才等亦十分有限。另外,市场操作方面也很不规范,宣传、销售、拍卖等各个环节都存在一定的泡沫和漏洞,那么想从整体上进行清理,并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难度可想而知。但又不能忽视,不能不去做,尤其当代艺术在中国发展已经有四十年左右的时间,这样一个不小的时间跨度,又正好出现了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因为模仿抄袭早已是当代艺术圈的普遍现象)的叶永青涉嫌抄袭事件作为重要引爆点,使得对当代艺术严肃深刻的梳理、反思,乃至重新洗牌等都到了必要且关键时刻。
笔者曾在《美术报》发表的《需要重新洗牌的中国当代艺术》一文中指出,至少要从三个方面着手,即当代艺术家群体、当代评论家群体,以及当代艺术市场。只有正确处理好这三大方面存在的系列问题,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中国当代艺术在发展上所出现的诸多不良现象。否则,少了哪一方面哪一环节,都不利于共同构建和纯净当代艺术发展的外部环境和内部空间,也都很有可能再次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此次叶永青事件就是明显的例子,不仅招来了公众的一致指责,与其合作的部分画廊、收藏家等也亮明了态度,甚至拿出了相应的惩戒办法,以至于去年整个中国当代艺术的拍卖行情、销售市场等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去年曾曝光的双方作品对比图。
所以作为事件的当事方,无论是叶永青本人,还是四川美术学院等,都不能再继续选择沉默、装聋作哑,并试图一拖了之,这都是不负责任的耍赖做法。不仅受害方不会原谅,社会、公众等也不会罢休。而正确的态度是,不管如何都不能回避问题,都要拿出诚意及时回应大家的关切和质疑。同样,无论媒体还是公众,对诸如此类的不良事件也不能健忘,相反,要密切关注、跟踪报道、持续追问,这不仅关系到行业操守与信誉问题,更关乎我们生存的文化环境,以及整个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未来和希望。且这种追问在任何时候都十分必须,尤其对于当下这一特殊时期,更加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王进玉(艺术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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